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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话文章】汪康哉:杨逸明诗词“别趣”美初探

2017-02-08 小楼听雨诗刊



杨逸明诗词“别趣”美初探


汪康哉


杨逸明是中华诗词学会主办的华夏诗词奖第一、二届一等奖获得者。读他的诗词,实在难以无动于衷。


我曾经以为,之所以如此,其奥秘或在于无论从艺术表达所呈现的气势还是从充溢着激情与睿思的内涵看,杨逸明的诗词的确“有一种无与伦比的震撼力量,就像挂在悬崖上的飞瀑,穿云裂石,冲击、震撼着人们的心灵,催人警醒,催人向上,催人奋进。”(见拙文《穿云裂石动人心》,载《当代诗词》总第78期)


后来才觉得,这种解答其实乃是“只见一斑”。

  

试想,如果作者只是热衷于以文字、才学乃至议论为诗,如果只知致力于了无生趣的词采的堆垛与陈腐不堪的意象的铺陈、炫耀,或倾心于道貌岸然地说教,而全然不顾读者的心态或兴致,唯解自我陶醉、喋喋不休,把自己的文字整得味同嚼蜡——这些诗作还能产生上述那种奇特、强烈的振奋效果吗?一如清代戏曲家黄周星所说:“一切语言文字,未有无趣而可以感人者”。(《制曲枝语》)杨逸明的诗词之所以具有如此特殊的魅力,应当说,不仅在于它的“震撼效应”,更在于它的“有趣”。


“趣”,是我国古代文学理论用以标示文学作品的不同审美质性的重要的范畴之一。明代高启就主张:“诗之要,曰格、曰意、曰趣而已”,“格以辩其体,意以达其情,趣以臻其妙也。”(高启《独庵集序》)


有些诗家甚至把“趣”作为诗艺最高审美标准,主张“诗以趣为主”(袁宏道),“天下文章当以趣为第一”(李贽),“一趣可以尽诗”(王思任)。唐代王昌龄也把“趣”置于诗的“三格”之首:“诗有三格,一曰得趣,二曰得理,三曰得势”。(《诗中密旨》,明代洪应明《菜根谭》中提及) 

      

而明确地把“趣”标举为诗的首要美学特质,且使诗之“趣”有了“别趣”美名的,则为严羽的别材别趣说:“夫诗有别材,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沧浪诗话·诗辨》)


总之,“别趣”是一种在非常重要程度上决定一首诗作魅力的大小、有无的诗美。


下面就来探索、体验一下杨逸明诗词令人兴趣盎然的奥秘——“别趣”美。诗的“别趣”有着极其丰富多彩的诸多侧面,各有一定或不同的命名。本文只拟展开杨逸明诗词“别趣”美的三个最主要侧面。

             

一、妙语解颐的“谐趣”美

    

谐趣,简言之,就是体现于诗中可令读者感到诙谐有趣的诗美。满纸谐趣,是杨逸明诗词艺术的一大特色。

  

杨逸明的《飞瀑集》(中国文联出版社2009年版,下同)中的400多首诗词里,就有近40首的标题中含有“戏作”、“戏笔”、“戏咏”之类字样。这些诗作,以诙谐幽默为主调 ,或轻松地揶揄调侃,或辛辣地戏谑讽刺。你会惊奇地发现,在诗人的笔下,一些枯燥的道理变得赏心悦目,一些平常的观点主张变得妙趣横生,一些让人心烦气短的际遇,甚至也变得美不胜收、令人心驰神往。


实际上,杨逸明的诗词作品中,具有诙谐幽默趣味的,并非仅仅限于上述题中标有“戏作”、“戏笔”、“戏咏”等字样的诗作。可以说,他的大部分诗作都有“戏”的味道,都是诙谐有趣的。


有人把这种诙谐有趣的“戏味”诗称之为“戏谑诗”。其实它的更正宗的名称应当是“俳谐体”,这是诗圣杜子美先生早在一千三百多年前就明确提出的,并且首先作出了垂范,写下了《戏作俳谐体遣闷二首》。


诗人杨逸明之与谐趣,可谓“一往情深”。在他的早期作品《少年诗作》(见《飞瀑集·附录》)中,就已经呈现出对谐趣的审美取向的偏爱。如《在上海碳素厂战高温劳动三个月,烧大炉,每月报酬18元,戏作》(《飞瀑集》211页),写的是疯狂的年代里艰辛的生存处境,读起来却妙趣横生,令人忍俊不禁:

为求革命立新功,手舞煤锹做短工。

鼻里洞天常漆黑,炉中世界却通红。

三班睡眼无醒日,九转饥肠有响虫。

堪喜月薪元十八,两囊从此不空空。


做短工也神圣无比,烧大炉成了“为革命立新功”。虽然鼻孔中塞满了漆黑的煤烟灰,但心中却豪情万丈,感到自己是在打造一个“红彤彤的世界”。“洞天”二字暗暗幽了他一默,与“世界”二字呼应,再加上“漆黑”与“通红”的强烈对比,倍觉滑稽。尽管是睡眼惺忪、饥肠辘辘,但这丝毫不会影响“冲天干劲” 的发挥,这一点从“手舞煤锹”中的“舞”字就便可看出。不过,有意思的是,每月十八大元的报酬却比革命精神的鼓舞更为“堪喜”,可见“革命者”还是得首先讲一点点“唯物”的。


与上述早期诗作相比,《飞瀑集》中的“俳谐体”诗则显得更加稔熟,谐味更足,深层意味更厚。这些诗按其吟咏主旨大致可分为“自嘲”与“讽世”两大类。


自嘲,说白一点,就是拿自己“开涮”。诗人之所以如此,并非作贱自己,乃是在于对生活中的坎坷或一切不如人意际遇,与其讳莫如深地回避,不如采取积极主动态度,干脆对面临的尴尬处境来一些渲染、夸大,再掺和些儿揶揄或调侃式的幽默,让由此造成的诙谐气氛调谐一下烦乱、消沉的心境,以振奋精神、“轻装”前进。这就像胡适在《白话文学史》中曾说到的:“陶潜与杜甫都是诙谐风趣的人,诉穷说苦,都不愿意抛弃这一点风趣。因为他们有这一点说笑话做打油诗的风趣,故虽在穷饿之中不至于发狂,也不至于堕落”。


幽默诙谐属于那些心胸宽广、对生活满怀热情的人。只有这种人才能进行换位思考,见人所不能见,言人所不能言。如《夏日午睡》(《飞瀑集》171页):

微风细草香,苍竹碧桐凉。

日影投林碎,蝉声引昼长。

居闲常化蝶,睡美不亡羊。

多少无眠客,终生为底忙!


该诗写于2006年,诗人尚未到退休年龄,却赋闲在家,按常情,空虚与失落之感当在所难免。然而他却偏不按常规出牌,偏要从中寻出一些乐趣来,竟然发现居闲不仅可享“栩栩然蝴蝶也”之乐(午睡,梦中可化蝶),更可免补牢之累与歧路之惑(“睡美”可忘掉一切烦恼,自然也就不会发生“亡羊”的故事)。虽说的一本正经,却并非把这种虚幻而短暂的惬意当真,只不过是自我调侃一番,找点乐子,以暂时慰藉一下难耐长夏里的浮躁、枯寂的心灵而已。


语云:士为知己者死。逸明的提前退休,只要不是供职单位关门大吉,无论是组织安排还是自我选择,似乎都与未遇“知己者”有关。基于此,当他来到南阳武侯祠见到卧龙先生的塑像时,无疑是理当羡慕其有幸遇上刘皇叔。然而诗人的实际感受却叫人大跌眼镜:    

吾侪自幸无知遇,醉卧高楼啸到今。

(《题南阳武侯祠》,《飞瀑集》146页) 

     

如果遇上了像刘皇叔一样来“三顾”的人,就必须毕生报他的知遇之恩,还能享有“醉卧高楼啸到今”快活日子吗?这样说来,他真的是比诸葛亮幸运得多呀!不知是真的是参透了人生,还是吃不上葡萄就说葡萄酸?反正诗人是被自己幸运了一把。


凡有疾病光临,人大都不堪其忧,何况是“居闲”的时候?而逸明竟不改其乐:       

李杜诗篇久品尝,句中甘味入膏肓。

书生愈老愈风雅,“鸟”病得来还带“唐”。   

(《患糖尿病戏作》,《飞瀑集》168页)

    

竟然能从糖尿病中觅出“诗意”来!

为找乐子,诗人故意用了“糖”与“唐”的谐音。原来糖尿病是久读唐诗的结果,这就有了风雅的色彩,因而也就可引为骄傲了。真是闻所未闻,教人不能不为之绝倒!


诗人堪称“嗜谐成癖”,就连自己去理发店焗油,也要自我打趣一下:

旋看斑白转乌鲜,形象工程到鬓边。

也学当权遮丑态,花钱粉饰太平年。

(《两鬓焗油,戏作一绝》,《飞瀑集》,203页)  

 

拿两鬓来做靶子,是为了驱除因见到镜中诗人两鬓添霜而勾起的惆怅?还是因对当权者热衷于形象工程的痛心疾首而借题发挥?二者浑然一体、妙不可言。

   

杨逸明的“俳谐体”诗中的“讽世”类诗作,可视作以另类方式写成的搞笑版袖珍时评。他以独特的视角审视世界、历史、社会,用诙谐风趣的歌吟唱出自己的忧虑、愤懑与向往。


在《酷暑夜难以入睡,戏作》(《飞瀑集》172页)中,他忧心忡忡地鸟瞰生态环境空前恶化的人间:

上帝高烧日,人间火气升。

硝烟味难减,臭氧洞弥增。

安得银河水,皆成绿豆冰。

清凉天下客,携手地球乘。


上帝何辜?“高烧”一说显然纯属抹黑。人间“火气”飙升(酷热难耐),说到底,不过是人类自身理性泯灭、物欲横流、破坏生态、滥用能源的结果;银河由无数大大小小的星球组成,如果她们全都变成“绿豆冰”,从太空中哗哗啦啦一股脑儿砸向地球,那将会出现一种怎样的景象?对于这些诗人自然心知肚明,之所以发此高论、想入非非,不过是面对人类面临环境危机的无动于衷、束手无策的麻木与尴尬,徒唤奈何,唯有嫁罪于上帝、寄希望于银河,以自我解嘲的方式发出强烈呐喊而已。


在《游达蓬山,戏作》(《飞瀑集》85页)一诗中,他以风趣的口吻追问着历史的“如果”:

庆幸求仙事泡汤,只留崖刻说荒唐。

秦皇真得长生草,百姓何年达小康? 

          

以现代汉语“泡汤”一词点明秦皇海外求不死药无果而终,分明有揶揄意味,历史顿时生动起来。末二句从“如果”着笔写“庆幸”二字:如果嬴政得到长生草,岂不真的成了“万岁万万岁”?根据其发迹史及执政期间的德性,不难想见他将会对天下苍生进一步折腾、蹂躏到何种境地。然而作者对此偏不直说,只是顾左右而言他,拐着弯儿不咸不淡、不痛不痒地一问:如果真的是这样,百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进入小康社会?这不是在给嬴政留面子,而是通过幽他一默,以加深读者对历史经验的思索。正如作家魏明伦所说:“文学是狡黠的情人,话不说透,让你自个儿猜测。她用遮掩来突出,用省略来增添,用一枝鹅羽在你心头上轻轻撩拨,撩得妙不可言,撩得人用呻吟来表达情感。”


《戏咏唐僧师徒四绝句》(《飞瀑集》191页)一诗中,诗人以社会分析的眼光、速写漫画的手法对《西游记》中的唐玄奘、孙悟空、猪八戒、沙悟净四个人物作出自己的解读:  

管理阶层地位殊,深谙念咒不含糊。

斗妖无胆兼无识,整治徒儿有紧箍。

    

耍遍天宫与佛门,频翻筋斗笑猢狲。

故乡花果山多好,还去当啥弼马温!

 

戏言几句落猪身,只怨嫦娥太较真。

恨未投胎时尚世,会调情是好男人。

 

西行辎重一肩挑,不为升官不为钞。

试问当今公仆辈,几人风格有他高?


专横而弱智的唐僧,嫉妖如仇却每遭压制的行者,色、贪、馋、懒、坏俱全的八戒,默默奉献的沙僧,一个个呼之欲出。当我们忽然发现这个古典的“四人帮”其实就是某个朝代的社会缩影时,能不为之捧腹吗?


畸形、病态的官场,是诗人的社会关注重点。且看《老鼠咏叹调》(《飞瀑集》28页):

谁听硕鼠不平鸣?窃啮深宵恨有声。

小嚼残羹即严打,豪吞盛宴却横行。

未随猫犬邀怜宠,竟共蚊蝇惹骂名。

安得精通贪吏术,又多油水又冠缨。


根据官方统计数字,我国每年的三公消费金额达数千亿(一说超万亿)元之多。以行使公务之名,取个人享受之实。这类滥花公帑、假公济私的官员,早已是千夫所指,理当一票否决,让他们引咎辞职回家卖红薯。然而实际情况却完全是两码事,他们不仅毫发无损,甚至有的还官越来越大。


对于这些“笑骂由他笑骂,好官我自为之”的“公仆”们,诗人正无计可施,不意一天竟然头脑中冒出了一个好主意,让老鼠来和他叫板:鼠辈只是吃了一点残羹剩饭就遭到人人喊打,而那些饕餮着公款买单的盛宴(且不说公车私用、出国旅游费用全部报销)的衮衮诸公却无人过问,使之依旧大行其道,而且大多官运亨通、步步高升——这人间怎么如此不公?


诚然,诗人的上述奇想,就像《皇帝的新衣》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说出皇帝其实是一丝不挂一样,虽然不能改变现实于万一,但毕竟可以让“冠缨”们在道德法庭上出了一次小小的洋相,小民们不也就和诗人一起获得了一次小小的开心吗?


大量以“用事”的修辞手法营造谐趣,是杨逸明诗词艺术的独到之处。例如:

仍贪杯客今无数,不折腰官尚有谁?

(《游桃花源戏作》,《飞瀑集》126页)

    

官场公款常开宴,怪底无人学季鹰。

(《秋日偶题》,《飞瀑集》58页 )

    

诗人都比黄花胖,只为心宽不断肠。

(《重阳登高戏作》《飞瀑集》173页 )

 

词客不须愁屋破,如今广厦半空关。  

(《题照》,《飞瀑集》29页 )

 

多少腰金衣紫客,不成仁却已成功。

(《“新天地”戏咏》,《飞瀑集》154页 )

 

不知多少新公仆,留取贪心照汗青。  

(《新竹枝词》,《飞瀑集新编》17页)


例1用陶渊明的“性嗜酒”和“不为五斗米折腰”故事,对当下许多官员的只知花天酒地却不知气节为何物作出了意味深长的讽刺。


例2用晋朝张翰在洛阳作官,见秋风起,想到家乡味美的鲈鱼,便弃官回乡的故事。诗人责怪那些花公款饕餮的公仆为什么不学习张翰辞官之举,无异与虎谋皮,自然是“逗你玩”。


例3反用李清照“人比黄花瘦”句意,以讽喻那些不关心国运民瘼、唯解吟风弄月、粉饰太平的“诗人”。


例4反用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中“安得广厦千万间”句意,对词客的生活条件并未随国家的经济飞速发展而显著改善的现实作出了善意的调侃。


例5反用古语“不成功便成仁”意,是对为富不仁者的辛辣嘲弄。


例6改文天祥“留取丹心照汗青”句中的“丹”为“贪”,“用事”与“飞白”相结合,令人喷饭。

                   

二、反常合道的‘奇趣’美

    

一代词宗苏轼认为:“诗以奇趣为宗,反常合道为趣。”(宋·释惠洪《冷斋夜话》卷五引)由此可见“奇趣”在我国传统诗词审美标准中所占的重要地位,更知“奇趣”之要在于“反常”而“合道”。所谓“反常”是指超出人所习见的常情、常理、常规;而“合道”则是指符合艺术创作规律或情感逻辑。


“奇趣”,简言之,就是是一种“无理而妙”的“别趣”。


杨逸明诗词中,有如下面这类“无理”的诗句比比皆是:

泼眼春光浓似酒,东君酿罢向人倾。

(《春行》,《飞瀑集》117页)

 

新霁柳丝开泪眼,去年犹傍故人青。

(《春日遣怀》,《飞瀑集》31页 )

 

老却书生痴未改,嫩红浅绿莫相撩!

(《春游》,《飞瀑集》84页)


你看:慷慨、豪爽的东君(青帝,春之神)把新酿出的浓浓的春光之酒,倾情地向游人泼洒;新雨乍过,淡黄的柳丝张开明媚的眼睛 ,里面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令人忆起去年此日依依惜别的时光。春郊,那些嫩红浅绿的精灵,竟然把老去的诗人撩拨得心旌荡漾!        

如何客鬓仍秋色,不让东君染翠苔?

(《春日偶作》,《飞瀑集》84页)

    

梧叶至今仍识我,飞来又拍故人头。

(《重返老宅》,《飞瀑集》80页)


他埋怨自己花白的双鬓,为什么不倩东君染成青春的颜色?老宅边的梧桐树见到诗人归来,飞下几片叶子,亲热地拍着他的头顶。    

 

诗人甚至可以与风雨相约,每当他豪吟时都前来助兴:

从今欲与风相约,每到狂歌送雨来。

(《夜雨二首》,《飞瀑集》19页) 

 

读杨逸明的诗词,就像进入了一个奇幻的童话世界。

诗人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魔力,能够把自己的诗心,自己的襟怀、情思、灵感、兴致和梦想直接呈现在您的眼前,使之可见、可感、可触:                    

诗心渐暖飞窗外,灵感微麻颤笔端。

(《初春戏笔》《飞瀑集》55页)

 

雨后襟怀稍湿重,风前兴致渐飘摇。

(《雨后偶题》《飞瀑集》8页)

    

细雨又添芳草绿,遐思渐染野花明。

(《春日遣怀》《飞瀑集》14页)  

 

您会感到:诗心是“暖”的,可以飞出窗外;灵感可以颤动,且令人感到麻木。细雨能够打湿襟怀,使之略显得湿重;风可以把郊游的兴致吹得飘飘摇摇;遐思竟会把野花染得渐渐明亮起来。


最不可思议的是,诗心可化作一道的飞泉,挂在石梁上,而曾被烟雨沾湿的梦,会沿着溪水向故乡漂流:    

吾心皎洁如何说,化作飞泉挂石梁。

(《访明崖寺怀寒山子》《飞瀑集》67页)  

    

春梦一沾烟雨后,情丝万缕总难干。

(《雨中游雪窦山》《飞瀑集》35页)

    

不知今夜苕溪梦,流到梁溪第几桥?

(《访太湖之源》《飞瀑集》25页)


诗人的神思像不羁的天马,随心所欲地在时空中穿越、遨游:

他把“心舟”停泊在砚池的港湾:

心舟不系繁华岸,一砚池波是港湾。

(《习墨》《飞瀑集139页》);


他把童年的屋边树移栽进诗行:

童年屋边树,移植入诗栽。

(《丙戌冬日重访老宅》《飞瀑集》176页);


登楼一啸,豪情可达千载以上:

登楼千古心相接,穿越时空一啸长。

(《题江油太白楼》,《飞瀑集》131页)


夏夜读书,有九万里外的风为他吹干洒向五千年的汗水:

“汗向五千年洒去,风从九万里吹来。”

(《酷暑夜读书》《飞瀑集》159 页)  

   

诗人常以匪夷所思甚至近乎荒诞的思维方式,使平常互不相干或相互矛盾事物有了新颖而奇特的结合。如:        

当年播下星星火,已化红灯遍酒家。

(《戏题井冈山》,《飞瀑集》144页)

 

尘世急需防腐剂,雪花何日为飘盐?

(《冬日看电视有感,戏作》,《飞瀑集》180页)

    

饱食无忧枕自高,官仓鼠辈正闲聊。

商量成立基金会,救助街头流浪猫。

(《戊子年戏咏鼠》,《飞瀑集》199页) 

 

井冈山当年革命的星星之火怎能化作遍地酒家红灯?初听似觉荒诞,细品却大有深味。尘世急需的防腐剂,无疑是指社会学意义上的“防腐剂”。泱泱中华,防腐无计,只好求助于雪花?真亏诗人想得出!官仓鼠高枕无忧,而以捕鼠为天职的猫却流浪于街头,乃至前者聚众商量如何救助后者,实在荒诞之极!但如果面对现实中逆向淘汰的社会生态环境,就不能不为这种“荒诞”击节称是了。


“寻常作料奇滋味,得此功夫格自高。”(《下厨戏作》,《飞瀑集》51页)逸明诗词艺术的“反常”表现,还体现于对用以形成上述这些“变形”、“变异”的语言材料及其表现手法的创新使用。这种创新,同样是奇趣美生成的重要原因之一。  


逸明在汉语的使用上,有一种“独家”的功夫。通常人们在敲诗炼句时,大多会首选一些“美”词、“雅”词,而他却常常是反其道而行之,专在一些极为平常、缺乏美感、少人问津的词堆里讨生活。


他不惮以枯燥、僵硬的科学术语入诗,如:

春风带电到江南,激活溪流击醒山。……

梦片情丝皆导体,书生自笑绝缘难。

(《初春戏笔》,《飞瀑集》132页)


他甚至引进一整套数学名词来表述对于人生的见解,显得非常新颖而贴切:       

习题虽旧话题新,调侃人生笑语频。

交友须求圆内切,争权谁肯角平分!

爱情因式殊难解,命运方程可有根?

但愿官场繁化简,休教排列乱纷纷。

(《与友人谈论数学,戏作》,《飞瀑集》》83页)    


外来语、象声词是最难入诗的,用在律诗对句中尤其不易。逸明却偏偏热衷于此:

梦好难追罗曼蒂,情深可上吉尼斯。

(《回忆初恋,戏作》,《飞瀑集》25页)

 

岁月如倾多米诺,人生似逛迪斯尼。

(《写诗戏作》《飞瀑集》44页)

    

支枕手敲蓬嚓嚓,临窗笔走仄平平。

(《元旦收看维也纳新年音乐会》《飞瀑集》64页)


他甚至不惮用上令人毛骨悚然的词语:

急雨惊雷折嫩枝,东君一怒不仁慈。

从今识得春风面,也有呲牙咧嘴时。

(《春夜风雨雷电交加,戏作》,《飞瀑集》151页) 

    

诗人对于修辞手法的运用,常常会有出奇制胜、妙不可言的效果。如比喻的运用:

篱菊野梅虽可爱,逼人吟句似催租。

(《花前戏作》,《杨逸明作品集》87页)

 

新旧体诗何所似,青春痘与老年斑。

(《观新旧诗坛现状,戏作》《飞瀑集》188页)

 

帝王浑似流星雨,坠向长安墓穴多。

(《游西安》,《飞瀑集》100页)


以被逼租比喻搜索枯肠时的尴尬处境,以青春痘喻新诗现状的躁动、迷惘和定期的热度衰退,以老年斑喻旧体诗的因循、陈腐、了无生趣的态势,既贴切又生动形象,令人拍案叫绝。最后一例把帝王比作流星雨,而且说他们的坟墓就是流星坠落冷却后形成的陨石,虚虚实实,亦真亦幻,十分有趣。


诗人对于通感手法的运用,可谓奇绝独到,如《金缕曲 梦游华夏》(《飞瀑集》153页)            

昨夜游华夏,阅山川,高低平仄,满囊诗也。万壑千岩皆妙句,竞秀争奇斗雅。挥洒处,瀑飞泉泻。豪放大江东流去,有宏篇,一气呵成者。风雨泣,鬼神讶。 ……流水行云堪细读,此是天然白话。须愧煞,人间吟社。……     
   

“阅”的是山川(岩、壑、瀑、泉、大江、流水、行云),所感觉到的却是诗(平仄 、妙句、宏篇、天然白话),分明属于“移觉”,也就是“通感”。


所谓通感,是指在艺术审美过程中所出现的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这五者之间的感觉转换现象。而逸明的这首《金缕曲 梦游华夏》中所发生的感觉转换,却似乎突破了这个范围。诗中的“阅山川”的感觉无疑属于视觉与听觉,而所转换成的“平仄”、“诗”、“妙句”、“豪放”、“宏篇”、“天然”等这些直至现在好像尚无公认确切命名的感觉,显然不在上述五种感觉之内。如果允许杜撰,不妨称之为“诗觉”。《金缕曲·梦游华夏》中这种通向常规的五种感觉之外的“通感”的妙处,不仅在于突破了常规的感觉转换范围,还使原作成为一件可以“双向解读”的文本。从正面看,是对华夏山川的赞美;而从另一角度看,又是作者诗歌美学理想(“豪放”、“一气呵成”、“风雨泣,鬼神讶”、“流水行云”)的形象表达。这并非穿凿附会,有“须愧煞,人间吟社”一语可证。  

    

“反常”,作为中国古典诗学范畴中的别趣之奇趣的审美标识,其美学原理其实就是现代西方诗学中的“陌生化”。这一美学理论认为,艺术是体验艺术对象的艺术构成的一种方式,艺术的技巧就是使对象变得陌生,使形式变得困难,增加感觉的难度和时间长度,因为感觉过程本身就是审美目的,必须设法延长。而“反常”,则正是为审美过程“增加感觉的难度和时间长度”的重要手段。所谓“反常合道”就是指这种“反常”手段的运用,是符合艺术创作与欣赏基本规律的。


杨逸明诗词艺术的“反常”,体现于诗词内容方面,就是创作主体审美感知时的“审美知觉变异”与表现审美对象时的“艺术变形”。

 

三、“沉迷不悔”的“痴趣”美

 

人生能得几回痴”?“疯癫是福老方知”。(《无题》《飞瀑集》88页 )杨逸明的诗词最令我心醉之处,说到底,就”是一个“痴”字。  

       

“痴”,几乎是性情中人的通病。患有这种“病”的人因沉迷于对某种事物、境界、理念或价值的追求,难免对其他的事情反应不灵敏,处理不精明,往往招来幼稚愚顽、不省世务、迂阔怪诞之讥。然而此病对于为文者来说,则未见得全是坏事。曹雪芹在《红楼梦》开卷第一回中就对自己批阅十载、增删十次的呕心沥血之作作了这样的表白:“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可见被誉为“中国小说艺术顶峰”的《红楼梦》的意蕴或趣味其实都在“痴”中。因而,从一定意义上说,文学作品的艺术魅力往往和作者的“痴劲”密切相关。盖因“性痴则其志凝,故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世之落拓而无成者,皆自谓不痴者也。”(蒲松龄《聊斋志异·阿宝》)


“如果没有诗,我真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也不知道人生有什么意思。我的全部生活和乐趣,全靠诗的支撑和维持。”这是几年前逸明在上海朱家角对《新风集》丛书编者易行的倾诉。


这一席肺腑之言,不仅表明了诗在杨逸明生活中的地位和价值,更表明了他对于诗已经痴迷到何种程度。

“我与缪斯一染缘,其余万事付之天。”

(《鹧鸪天·新年漫笔》,《飞瀑集》114 页)

 

“此身无计躲诗魔,似傻如狂可奈何?”

(《学诗戏作》《飞瀑集》10页 )


诗人用“似傻如狂”四个字来形容自己对于诗的痴迷。我想,如果要在当今诗坛寻找“诗痴”,杨逸明应是当之无愧的。 

“嚼墨捻须自着迷,闲身已惯闭门栖。”

(《写诗戏作》《飞瀑集》111页)

 

“失眠不肯遵医嘱,炼句依然夜未休”。

(《看病戏作》,《飞瀑集》27页)


有意思的是,他没日没夜地闭门觅句,竟然是由于“佳句怕谁先写去。”(《夜读戏作》,《飞瀑集》60页)他这样描述他觅得“佳句”时的狂喜心情:

添佳句胜新封爵,得异书轻暴富儿。

(《书斋漫兴》,《飞瀑集》187页)    

    

拾得奇思如获宝,吟成新句似添丁。

(《游园漫兴》,《飞瀑集》 187页)   

                     

他的诗,常常是伴着热泪涌出的:

纸背精雕情缕缕,笔尖细滴泪行行。

(《戏题《众非斋诗稿》)                       

吐言常似喉除鲠,握笔空教泪满卮。

(《五十抒怀叠吟友原韵》)                       

他喜欢和风雨一起吟啸:

寥廓尘沙一洗清,闲心底事动豪情?

高楼夜听风吹雨,也啸千岩万壑声。

 

昨夜惊涛入壮怀,吟肩诗骨忽崔嵬,

从今欲与风相约,每到狂歌送雨来。       

(《夜雨二首》《飞瀑集》 8 页)

           

诗人虽年过耳顺,却“不信诗心有暮年”(《游园漫兴》,《飞瀑集》113 页 ),依旧苦吟不辍:

花前不敢久踟蹰,只为诗翁技见疏。

篱菊野梅虽可爱,逼人吟句似催租!

(《花前戏作》《飞瀑集》87页) 

         

逸明为诗而呕心沥血,诗也给他的人生馈赠了无穷的乐趣和美妙:                 

放飞遐想能防老,搅动豪情可御寒。

(易行《新风集·杨逸明卷编后》)

 

每到人间波折处,满崖都是放歌声。

(《自题飞瀑集》118 页)

    

诗侣不求刘阮梦,心声一吐即成仙。  

(《游天台山赠诗友》,《飞瀑集》121页 )    


无怪乎他“此生不悔作诗翁” (《整理旧诗稿》,《飞瀑集》75页 )了。 

   

读杨逸明的诗词,就是在读一颗痴得可爱的童心。他在《整理旧诗稿》(《飞瀑集》75页)一诗中谈到自己的诗:“语多嬉笑常含泪,心满痴顽尚近童。” 

  

这颗痴而且顽的童心,在他的《金缕曲·怀念李白》(《飞瀑集》122页)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白也顽童耳!久离家,听猿两岸,放舟千里。爱到庐山看瀑布,惊叫银河落地。常戏耍,抽刀断水。不向日边争宠幸,却贪玩,捉月沉江底。一任性,竟如此!   

人间难得天真美,且由他,机灵乖巧,尽成权贵。 一句“举头望明月”,九域遍生诗意。身可老,心留稚气。我欲与君常作伴,唤汪伦,组合三人醉。同啸傲,踏歌起。   
    

写自己心仪的李白,显然就是在写自己,写自己的价值取向和艺术追求。他认为天真是人最可珍贵的品质,哪怕已经老去,也必须在心底保留住作为人的那种纯真的本质——稚气。纵使是凭着机灵乖巧,取得了最高当权者的宠幸,又哪里抵得上李白的可教“九域遍生诗意”的一句“举头望明月”呢!这番关于人生价值的妙语,对于那些热衷于仕途经济之辈来说,有几人能够参透?  


童心,意味着稚气,亦即不成熟。可以想见,在一个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的面具化的世俗社会里,一个像幼童一样天真的人,将会面临怎样的处境或命运。然而诗人却依旧坚持“身可老,心留稚气”:“浮生百味都如水,除却童年酒一卮”。(《回忆初恋·戏作》,《飞瀑集》57页)真可算是痴得“衣带渐宽终不悔”。


“情为何物?千古惹人迷。”(《六州歌头· 情》,《飞瀑集》99 页 )就凭这一句,作为“情痴”的杨逸明几乎就可以“定格”了。


与汝相亲始惹痴,至今心醉卜邻时。”逸明在《回忆初恋,戏作》(《飞瀑集》57 页,下同 )一诗中心驰神往地回忆着令他刻骨铭心的初恋。不说“相恋”,而说“惹痴”,“恋”与“痴”已经合二而一,着一“惹”字,大有不胜其情之意,真是活脱脱一副“情种”口吻。


对于爱情的体验,“情种”或曰“情痴”和一般须眉浊物是大不相同的。


梦好难追罗曼蒂,情深可上吉尼斯。”“人间片刻缠绵梦,抵得神仙数百年”。(《鹧鸪天新年漫笔》,《飞瀑集》113 页)诗人这样描述着初恋的浪漫、缠绵时刻,声情中充溢着幸福乃至自豪。其实这样的时刻非常短暂:“握手披襟皆一瞬”(《记梦》,《飞瀑集》88页 )。然而这短暂的一瞬却叫他终生难忘:

莫道相思灰已死,一提初恋即重燃。  

(《与江宏回忆淡水村往事》《飞瀑集》111 页)

    

却笑重提花季事,激情仍觉热如魔。

(《重聚》《飞瀑集》 65页)

    

谁知握手才三秒,刻骨镌心到百年。

(《鹧鸪天·新年漫笔》,《飞瀑集》114 页)

 

人生难度是情关!”(《鹧鸪天  新年漫笔》,《飞瀑集》1143页)逸明不禁发出了这样的浩叹。


相思积压如山重,写出相思却似烟。” 虽说那些如烟似雾的“握手才三秒”的花季往事已经过去很久,却依旧时时涌上心头,他“百计难回避”(《六州歌头· 情》,《飞瀑集》99 页)日复一日地积压得像山一样沉重,他又如何能承受得起?


读逸明的诗词,总是让我想起被称之为清末四大家之一的词人况周颐的那首《浣溪沙》:“惜起残红泪满衣,他生莫作有情痴,天地无处着相思。”况先生有感于人世间相思之苦太难承受,发誓下辈子再也不要做这种“情痴”(痴情的人)了。诗人杨逸明真是太不幸,怎么偏偏就成了况周颐老先生下辈子都不愿意做的人?


“情痴”,其实并非仅仅限于儿女之情。有道是“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欧阳修《玉楼春》)况周颐《蕙风词话》中就曾说过“吾观风雨,吾览江山,常觉风雨江山之外,别有动吾心者”。离别的哀伤,春归的惆怅,乃至家国兴亡的忧恨,无一不因痴情所致。作为“情痴”的诗人杨逸明,其“痴”得最可爱之处,还在于对华夏热土的深入骨髓、死去活来的爱恋。这份爱是如此炽烈、疯狂:

赤子心泉何所似?一座黄河水库。蓄几顷,浪狂云怒。……  但愿此身成灰后,化作流星之雨,仍陨落,高坡黄土。余指九天以为证:半为伊,半为轩辕故。漂泊叶,向根舞。

(《金缕曲·新游子吟》127 )

 

空有满江红一曲,千古回肠荡气。高唱罢,纵横热泪。骚客襟怀长耿耿,把精忠二字心头刺。思报国,血如沸  。

(《金缕曲· 读岳飞传》《飞瀑集》120页)


这种炽烈、疯狂的爱,体现在诗人对祖国前途和民族命运的魂牵梦绕。 他为中华民族苦难而屈辱的历史痛心疾首:  

万里长城舞。几千年,似醒似睡,卧云穿雾。.....断垣残堞生狐鼠,怎敌他,舰来海上,骄夷贪虏!.....漫道中华脊梁骨,细思量,此骨何曾树 ?”

(《金缕曲 戏说长城》,《飞瀑集》93页)       

    

我且不吟歌德句,春来先赋杞忧篇。”(《新世纪漫笔》45)在一派歌舞升平的后面,他看出了种种令他忧心忡忡的阴影,像《皇帝的新衣》中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孩一样,口没遮拦地道出自己的所见所思:

寰球从此须呵护,莫累神仙再补天!  

(《咏女娲补天峰》,《飞瀑集》108 页)

    

夕阳分配黄金色,高富低贫也不均。   

(《黄山夕眺有感》《杨逸明作品集》86 页)

 

身卧里闾心自远,社存狐鼠意难平。  

(《五十述怀》《飞瀑集》21页)  

      

他直言不讳地指出,民主难产、法制未张,是中国一切苦难或问题的根源;而高举科学与民主的大旗,完成五四先贤未竟的事业,才是中华民族唯一的前途:

庙堂真有集贤殿,水泊何来聚义厅?

(《读《水浒》有感》,《飞瀑集》79页)


倘得天庭严执法,何劳大圣代降妖?

(《看电视剧戏作二绝句》,《飞瀑集》67页)

 

治愚谁剪心中辩?荡腐须倾天上波!

(《纪念五四运动八十周年戏作》,《飞瀑集》51页)   
       

有道是“爱之愈深,恨之愈切”。逸明同一切吸血者与阻碍社会前进的丑类不共戴天:

何惧赴汤成碎末?不辞投釜斗膻腥。

(《咏葱》47 )  

    

笔雄犹欲屠鲸虎,热泪端能沸玉卮。

(《五十抒怀叠吟友原韵》)

    

不知吟得诗千首,也算书生报国无?

(《遣怀》《飞瀑集》75页)


诗人以笔为剑,以一介书生之躯,向庞大的邪恶势力发起了挑战。他自知诗句力量的微弱,那些既得利益的衮衮诸公,自会不屑一顾、泰然处之:

乐府新声句凌然,不知官府有谁看。

白公诗笔包公铡,那个能教贼胆寒?

(《读讽刺诗戏作》《飞瀑集》36页)


然而他一点儿也不气馁,他觉得哪怕是“惹他一夕针毡坐,也算吾生事有成。”(《五十述怀》,《飞瀑集》21页)因此,他决心“贪官一万年存在,痛骂贪官一万年。”《鹧鸪天  新年漫笔》(《飞瀑集》115页 )

   

我仿佛看到,在神州大地上,一个破甲驽马、手持钝矛的唐吉诃德向我走来。有点滑稽,但可爱之极。我衷心为他祝福!



2011年陆续草就于羊城,2016年11月一改于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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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专辑回顾:

创意自成思想者  遣词兼任指挥家 ——诗词创作琐记

【当代诗家】杨逸明——格律诗词中散文化句式小议

【海派诗词】杨逸明绝句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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